太原金胜村251号春秋大墓出土编镈的乐学研究
太原金胜村251号春秋大墓出土编镈的乐学研究
选自《中国音乐学(季刊)》1991年第1期,王子初
〔说明〕1989年末和1990年“五?一”前后,笔者应山西省考古研究所之邀,二次前往太原,对出土于金胜村251号墓的乐器作了仔细考案,参加了形制、言响等方面的測量工作,并接受该所之托,承担了该墓发損报告中乐器部分的撰稿任务。本文为笔者对这些乐器的乐学方面的研究。有关这些乐器的《测音报告》和详细的《形制数据表》以及其他方面的研究,将在山西省考古研究所编撰的该墓正式发掘报告中发表。衷心感谢该所陶正刚副所长为笔者的研究所提供的热情支持和悉心的布助。
山西省太原市南15公里的太原第一热电厂进行第五期扩建工程,该省考古研究所和太原市文物管理委员会联合组成电厂考古队,配合工程进行考古发掘。1987年11月,发现了一座春秋时期的大型墓葬及其车马坑。因墓葬所在地属金胜村范围,故将其定名为“山西太原金胜村251号春秋大墓”。翌年三至六月进行墓葬发掘,墓中的随葬品相当丰富,有铜、金、玉石、骨、陶和蚌贝六大类,总数达3134件。其中包括编镈和编磬各一套①。
编镈共19件,形制基本相同(参见“M251:203号镈形制纹饰示意图”)钟体大小相次,发音亦自成序列。出土时除第200号(出土号)钟因挪位后滚入墓主棺箱北侧外,其余18件与编磬一起,均发现于椁室西北角,堆放在4号陪棺之上。故这些编铮应视为一套。
1989年底,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应山西省考古研究所之邀,对全套编镈作了测音和试奏。测音结果载于《山西太原金胜村'M251、闻喜上郭村M210、M211出土编钟编磬测音报告?表一》。本文拟根据测音结果,对这套编傅的音列作初步的研究,编翎绝大部分保存较好,锈蚀也不严重。它们的发音情况如下:2、6号镣出土时已破碎,经焊拼复原,基本不能出声。6号键侧鼓音依稀可辩,权作测录备亢鸥低夤弁旰茫⒁粲胁煌潭鹊拇裱苹蛴嘁羰芤窒窒螅庇心谒穑K渥鞑庖簦涫萁隹刹慰肌O挛墓赜诒嘀右袅械难芯浚云溆啾4娴猛旰梦匏稹⒎⒁羟宕嘤瞥さ?1枚镈钟的测音数据为依据。上述8枚有残损的镌钟,其原设计音高很可能已有不同程度的偏移,故未加以考虑。
在作音列分析之前,有二个问题必须加以说明。首先,从今日的测音数据看,似乎这套编钟的音准情况是比较差的。各音组的同名音之间,存在着相当大的差异。例如,3号钟的正鼓音为C,+8(音分),而8号钟的正鼓音为C,-4b(《测音报告》原记作“3+54”),同为宫音而相差54音分。测音数据还表明,送种音高偏差,越往高音区越甚。如同为宫音,8号钟的正鼓音为。-46,16号钟为0+78,实际上已为*C,-22,至19号钟,宫声己为?(?+3,比变商音还要高一些了。又如羽声,7号钟正鼓音为a1-32,16号钟为a3-20,18号钟则为a,+46,差数己达78音分。以上情况,在迄今发现的先秦编钟中是很普遍的。究其原因有三,一是年代久远,钟体不同程度的受损而导致音频改变。二是古代钟师调音,完全是凭听觉进行的。即所谓“以耳齐其声”。钟师听觉的好坏,音准的习惯以及调钟的经验丰富与否,直接决定着调钟技艺的高低,反映到编钟的音准质量上。这说明,编钟的音准是带有某种程度的主观性的,它与今天精密仪器所作的纯物理测量,是有本质区别、需作具体分析的。音乐作为一门艺术,本身带有强烈的主观性,人耳对音高的感受,并不与物理学上的音频变化完全吻合。具体点说,假定一位调琴師将一架钢琴的所有八度音,凭仪器调成精确的频率倍半关系,则音乐家的听觉决不会接受。他会希望琴师将高音部分再调高一些。这一点应该是解释金胜村编镈为什么高音偏高的理由,这是符合人耳的听觉特点的。三是可能当时所镈得的钟坯与原设计音高偏差过大的原因。从钟腔内遗留的调音観磨痕迹看,相当一部份钟作过大幅度的挫磨,如第7.9.14.15号钟,几乎将于口内唇磨砺殆尽。这当然亦可能因钟师映乏经验,长调不准而反复控磨所致。最小的几个钟,如16、18,19号由于音频极高,钟音过于短促,钟师未作认真的调音,钟腔内几无裡磨之迹,于口内唇完整。今天测音结果表明,这三钟并非镈成后音准上即己巧合而无须调音。总之,这些情况都在不同程度上影响着编钟的音准质量。鉴于这一点,完全迷信于今日仪器的测音数据,来反推古人当时对音列(音阶)的设计,则是很危险的。有必要将测音数据,参照耳测获得的主观印象,加以综合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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