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的劳动者 | 专治过敏的医生:在国际“赛场
新京报讯(记者 戴轩)每到花粉播散的季节,治疗过敏的号源就成为各医院最抢手的香饽饽。从不受重视到全民关注,这个学科所经历的转变,在短短二十年间悄然发生。
我国过敏学科的领军人、北京同仁医院院长张罗的个人经历,折射了这个年轻学科的成长史——18年前,他和一名护士是同仁医院鼻过敏科的全部人手;参加国际学术会议,他是新生后辈,坐在后排埋头听讲记笔记。18年后,当初的“迷你科室”成为百人团队的国家重点专科;国际顶尖期刊推出中国主题,在学界,他从听讲人变成演讲人,向世界分享中国经验。
诚然,一人一生不足以穷尽一个学科的奥秘。但垦荒栽树,看着它抽枝散叶、传承有人,这是张罗治病救人之外的另一重快乐。
4月21日,北京同仁医院院长张罗。 新京报记者 王嘉宁 摄
越来越挤的过敏科:2.5亿患者 VS 4万名医生
当内蒙古人小齐呼吸困难地走进北京同仁医院,天津人小郭已经抢不上近5天的鼻过敏科号源。她感觉身边过敏的人越来越多,媒体的科普文章也多了起来,过敏这个医学问题,突然间成为全民关注的热门话题。
只有过敏的人知道这种滋味:痒得受不了,恨不能把眼珠子抠出来;只要能止痒,什么都敢往鼻子里塞,流血也不罢手。
过敏,在医学界有更晦涩的表达:变态反应。简单理解,就是人体对某种物质过度敏感,过激的免疫反应在驱除外来物的同时,也伤害了人体自身。
小郭的感觉没有错。在我国,过敏者是一个越来越庞大的群体。以过敏性鼻炎为例,从2005年到2011年6年间,我国成人过敏性鼻炎患病率从11%上升到18%,患病人数大约增加了1亿,以此估算,我国有约2.5亿人受过敏性鼻炎困扰。
患者太多,医生都显得不够用了。每到花粉播散季,北京同仁医院4楼鼻过敏科门诊全是人。张罗介绍,我国耳鼻咽喉头颈外科医生约有4.5万人。这个数字是患者数量的1/6000。
18年前,医患比没有这么惊人。因过敏而求医的患者是少见的,重视这一领域的医生更少。张罗从美国留学归来时,同仁医院还没有过敏科,他预判将来需要这一学科的患者会越来越多,成了最早“吃螃蟹的人”。
从1个大夫到百人团队 一部过敏科“成长史”
人类历史最早有记载的严重过敏反应,发生在公元前3640年到公元前3300年间(另说公元前2641年),埃及法老米尼兹被大黄蜂叮咬后神秘死亡,可能是蜂毒造成的过敏。
国际社会对过敏的认知,则要等到19世纪到20世纪上半叶,随着枯草热(草属花粉导致的过敏性鼻炎)的首次报告、过敏反应病理生理学研究、免疫疗法和抗组胺药物面世等逐步深入。
西方建立了过敏性疾病的全部基本治疗方法时,我国的过敏学科才刚刚起步,年轻、冷门。还在读研时,张罗在门诊便接触了一些过敏性鼻炎患者,打喷嚏、流鼻涕,但没什么药可以治,关注过敏的专科医生也不多。
2001年,他去美国学习,发现国外的情况截然相反。过敏患者很多,过敏学科受到高度重视。他常用一个例子阐述,因新冠疫情广为人知的美国顶级传染病专家安东尼·福奇,职务是美国国家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NIAID)所长,机构名中,过敏在传染病之前,其重要性可见一斑。
感到惊讶的张罗查阅了文献,发现社会经济越是发展,过敏人群的比例越高。
门诊里得不到诊治的患者、可预见的未来庞大的过敏人群,让张罗对过敏学科产生了兴趣。从美国回国后,在老师韩德民的支持下,2005年,他在同仁医院成立了过敏性鼻炎诊疗中心。说是中心,只有他一个医生,加上一名护士,一开始,居然也能接待所有患者。
正如张罗所预判的,年复一年,患者越来越多。一个学术假说是,随着社会进步,人们生活的环境越来越洁净,孩子发育期接触的细菌变少,对免疫系统刺激不够,长大后更容易发生过敏。另一个推论是,经济条件不好时,只有生了大病患者才舍得看;条件变好后,人们对健康问题更加重视,对先前得忍且忍的过敏不再凑合,开始求助于医院。
随着就医需求增加,张罗的“迷你”团队开始壮大。2014年,同仁过敏科正式组建,获批成为国家临床重点专科。每到花粉播散期,全国各地的过敏患者奔向这里,之前两个人就能处理完的工作,现在临床和科研百人团队也忙得不可开交。
医生的“疆域”:不光是看病
当了院长,张罗仍在出诊。诊桌对面有疑难重症的患者,也有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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